今年的医药反腐加速进入“深水区”，释放出前所未有的强烈信号。7月28日，纪检监察机关配合开展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动员部署视频会议在北京召开。多地部门迅速跟进，引发了A股市场医药股暴跌，医药代表解散群、放假、召回培训，药企相关人员被查，IPO领域掀起核查风暴等连锁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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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木兴/图
各地通知落实 各类会议延期
7月21日，国家卫健委等十部委召开视频会议，部署开展为期1年的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7月28日的纪检监察机关工作会议表明要深入开展医药行业全领域、全链条、全覆盖的系统治理，坚持受贿行贿一起查，集中力量查处一批医药领域腐败案件，形成声势震慑。行动由中纪委牵头，是对此番全国医药反腐联合行动的一次定调。
随后，广东、浙江、海南、湖北各地陆续发布相关通知，落实反腐工作，将医生为企业站台讲课列为违规行为，要求全院医务人员主动清退2018年以来所收受的讲课费、培训费、研讨费等不合理报酬。
事实上，正常的学术会议是一种促进医学专家之间学术交流的必要手段。不过，的确也存在假借学术交流之名，与医务人员进行不正当利益输送的情况，监管部门严厉打击的正是这种违法行为。
记者了解到，与往年七八月份学术会议较为密集不同的是，近期全国已有中华医学会血液学分会、浙江省医学会、陕西省医学会等组织集中发布医药学术会议延期或取消的通知，更勿论取消或延期的中小型会议、学习班、培训班。尽管会议延期的原因各异，有的甚至提到是天气原因，但业界大都认为与此次医药反腐行动有关。
此番医药反腐加码，各地医疗机构也发布了落实医药反腐的通知。据报道，广西最大的三甲公立医院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医院直接启动退费行动，全院医务人员主动清退5年内所收受的讲课费、培训费、研讨费等不合理报酬，重点针对在与企业合作交往过程中，收受的以各种名义、形式给予的钱物等“红包”回扣问题。医趋势统计，今年截至7月31日，全国已有156位医务人员被通报接受纪检部门调查。
医药代表“被放假” 药企相关人员被查
医药领域反腐高压下，药企自危。
解散群、放假、召回代表接受培训，成了目前药企应对医药反腐的“三件套”。“一天之内，我手机里的内部和同事、外部和医生的交流群大范围解散，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某跨国药企一位医药代表告诉记者。他们正是代表药企与医务人员联络的关键人物。
已有药企开始要求医药代表暂时不去医院拜访客户。还有医药代表表示，所在药企开始让他们放假，只发基本工资。
近日业内还流传出了一张某医药公司列的表格，列明了中山大学肿瘤防治中心、广东省中医院、广东省人民医院、广东省第二人民医院、广东省妇幼保健院、中山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等十多家三甲医院医务人员对参会、拜访、劳务费、宴请等的反馈。各医院医生普遍反馈拒绝院内拜访，参会则视情况或持观望态度。
一些医院也发布公告，对医药代表接待时间、地点以及管理做出明确规定。崇左市人民医院在重点区域安装高清视频监控设备，监控录像保留90天，以发现违反规定行为的医药代表。
近日，网络有传言称“药茅”恒瑞医药“某地办公室被端”“数据被拿走”等。对此，恒瑞医药方面回应：公司及下属分子公司，以及所有派驻机构目前没有该情形。近日还有传诺华中国创新药物中国业务增长负责人朱家康被带走调查。但8月2日中午，朱家康本人回应称“我好好的”，否认了上述传闻。
已有多家药企在投资者互动平台上回应医药行业反腐对企业影响。太极集团、赛科希德、马应龙等均在投资者互动平台表示，公司合规经营生产，廉洁自律。
但是，也有药企相关人员被调查。7月30日，抗血清抗毒素领域的生物医药企业赛伦生物发布公告称，公司实控人之一、董事长、法定代表人范志和因涉嫌职务犯罪被实施留置并立案调查。
医药股再次暴跌 销售费用受关注
8月7日，A股市场中的医药股在7月底大跌后再次迎来暴跌。A股市场中的创新药板块指数至当日收市时跌幅达3.47%，化学制药板块指数跌幅达2.85%，生物制品板块指数跌幅3.55%。悦康药业、丽珠集团、汉商集团跌停，一品红跌16.54%，恒瑞医药跌4.72%，复星医药跌3.98%，华东医药跌5.43%……有业内人士表示，此轮跌得惨的企业不少是销售费用占比较高的。
据Wind数据统计，2022年营收规模超1亿元的A股医药企业（剔除流通类、服务类）中，有近40家公司销售费用相对营收比例超过50%，占比由高到低排列的前十为广誉远、灵康药业、未名医药、泽璟制药-U、诺诚健华-U、*ST紫鑫、生物谷、龙津药业、奥赛康、科兴制药。据了解，也有医药企业因销售费用占主营业务比例过高，收到过相关监管函。年度销售费用超10亿元的企业共66家，其中复星医药、步长制药、恒瑞医药、百济神州、白云山和华润三九这6家公司的销售费用都超过了50亿元。业内分析人士表示，销售费用涵盖销售人员的薪酬、市场推广费、差旅交通费等。销售费用过高意味着用于市场推广的费用也较高，其中包括最容易“造假”的会议费。
今年2月，深交所发布了关于深市医药公司商业贿赂相关问题监管工作情况的报告，直接把销售费用占营业收入、宣传推广费用占销售费用较高的部分企业罗列出来，报告指出，部分公司销售费用几乎全部为宣传推广费用。
三大交易所提及严查 拟IPO企业销售费用
IPO领域也掀起了核查风暴，销售费用问题一直是监管层关注的重点。近日，北交所、深交所、上交所纷纷发布文件，指出部分上市医药公司销售费用占营收比重过高，提及中介机构应严格核查拟IPO的医药企业的销售费用。
一些拟IPO的医药企业曾因会议频次过高遭到监管部门的质疑。高频会议的背后或指向药企行贿的“合规化”处理。今年3月刚过会的创业板IPO项目河北一品制药，因2020年至2022年平均每天要召开11场会议而被质疑；上海仁会生物是刚获批不久的GLP-1类减重新药“贝那鲁肽注射液”的研发企业，存在直接用现金支付学术推广讲课人员劳务费、报销与流水不匹配、未能提供有效的参会证明、销售人员购买假发票等情况，最终仁会生物主动撤回了IPO申报材料；陕西汉王药业曾由于市场推广费占比过高等，被监管层要求说明其与推广商是否存在关联关系，汉王药业虽然否认，但在今年7月撤回了IPO申报材料。
业内分析人士表示，近期的反腐举措可能只是一个开始，反腐纠风工作或将常态化、制度化。药企在进行学术推广活动中要特别关注合规风险点，医药、医疗环节都要做好自我检查，否则有可能被认定为商业贿赂而遭受严厉处罚。“飓风”过后，相对规范的药企将顺利留下并得以发展，医药行业摒除痼疾后将形成更为良性的医药商业逻辑。
采写：新快报记者 梁瑜
关键词：
质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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